奶茶男人 (11-20)

奶茶男人 (11-20)

(十一)

  我一直想走進斌斌的心性世界,有時,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想知道在斌

斌過往的曾經里,有著怎樣一個豐富的靈動截面。

  直覺告訴我,如果沒有那個紫色窗簾上的圓形攝像頭鏡孔,我會把斌斌看成

一個單純的物種,會相信他奶味的芬芳,相信他的一切,甚至相信他的愛。一個

年輕的男人,沒有任何理由去長久地保持與一個年齡比他大很多的女人的激情的

,除非他真的用上了心。

  在攝像頭的監控下,我不能肯定斌斌對我的最終感覺,間或是爲了排除物種

延續的欲望,間或是爲了不斷填補日益加大的心性的空泛。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清

醒,清醒到有時十分厭惡自己。只有在和斌斌瘋狂施愛的時候,我才會將那個疼

痛的窗口關閉。

  「姐,不要丟下我。」欲望的毒日里,斌斌會不斷地說。

  「斌斌,姐今生的魂靈。」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違心。

  一直以爲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是一個肮髒的出口,盡管所有的生命都要從其

間破水而入,完成受精、著床、孕育、誕生的使命。在水與水的交合中,生命才

得以繁衍延續。

  二十四歲那年的夏天,初戀情人執意要和我在清涼宜人的竹床上做愛。在他

的那間18平米的單身陋室里,我平身第一次看到了一個成熟男人的性器官。午

夜的鍾聲叮當在兩點,我清晰地看到男人的陰莖海綿體在急速地膨脹起來。那個

年代,處女對處女本身有一種人格化的保留,除非女人鐵了心跟隨那個男人,一

般情況下,女人是不會隨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付出去的。

  我一直堅守著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線,當我還沒有確定要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

他的時候,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拒絕。男人沒有勉強我,最后在我的幫助下通

過手淫達到了高潮。隨著海綿體的迅速疲軟,我的初戀也宣告破産。

  有時我想,換個年代,我是否會付出,間或給予,縱然不是爲了愛。我是一

個傳統的女人,我有傳統觀念下女人的一切善和一切惡。當斌斌用藍色睡衣緊緊

裹挾住我的時候,我的罪惡陡從心生。

  斌斌喜歡在那個張口恣意舔吻,當一種肉麻的酥心快感通遍我的全身,我會

情不自禁地喊:「斌斌,我是你的姐。」

  在斌斌狂放的施愛中,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我忘記了肮髒的概念,我的思維

停留在本能的人性初始階段。我知道,我已經不能夠去拒絕。

               (十二)

  自十二月十日期貨市場各品種價格震蕩走高后,十二的期貨市場繼續顯示出

十二月以來的高位盤整態勢。

  十二日當日一開盤,在大豆出現跌停的帶動下,小麥、豆粕、天膠、銅等各

品種紛紛出現回調,僅在尾盤時出現較小反彈。這種盤整的態勢使得當前投資者

面臨著選擇突破方向的問題,一種是期貨價格再創新高,另一種是構築成短期頭

部,新一輪下跌隨即開始。行家建議近期選擇以短期操作爲主,等待大方向的進

一步明確。

  斌斌這段時間有些忙,面臨投資者的方向選擇,要不斷理順各種複雜關系。

多數時候我一個人呆在048客房里,小說已經要收筆了,只剩下一個結尾。很

小的時候我就喜歡寫,作家的夢一直在心里埋藏了幾十年,我最大的成就是七千

字的短篇小說《牆里牆外》在《作家》雜志的征文大賽中獲得了一等獎,最大的

榮譽是在江蘇作協成了會員。

  我是一個不安分的女人,窮是時候想物質,富的時候要精神。從小到大,我

一直希望出人頭地,在人叢中,我渴望自己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斌斌很知性,斌斌一直將我放在一個較高的層次上,我想,這不完全取決于

斌斌內向的個性。斌斌有一個生動的網名:南蠻的星星。斌斌喜歡上網,他怕我

記不住,特意將他的網名和密碼貼在了電腦桌上,留給我備用。斌斌說過:姐,

你是我在網上最大的賺頭。

  也許是中篇小說接近完稿吧,在換一口氣的間隙,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強

烈的欲望,迫切地想打開斌斌的郵箱。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我仿佛一個偷窺者

,用斌斌的網名和密碼點開了那個屬于斌斌的神秘的郵箱。

  當鼠標終于定格在「南沙」的標題下,隨著輕輕點擊打開的一個附件,我看

到了一幅精美的畫面:一個青春的英氣的威武的斌斌聳立在我的眼前。在南沙灘

塗的背景下,頭戴鋼盔、身穿迷彩服的斌斌手握鋼槍,一身英氣地守在崗哨上。

天空上是浮動的白云,一個舊的塔井,遠遠地豎立著。我不知道斌斌當過兵,扛

過槍,守過祖國的南沙群島。

  在南沙守礁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斌斌在那個灘塗的背景下,是如何度過一個

個青蔥歲月的,在那些與藍天爲伍的日子里,是如何充實自己孤獨的心性的。

  這張照片,成功地幫助我打開了徹底走進斌斌心性世界的橋梁,我的眼前出

現了一個豐富多彩的畫面,那是由斌斌的特殊經曆和另類人生綜合起來的曆史頁

面。

                (十三)

  透過南沙灘塗的背景,我沒有聞到奶茶的芬芳,在相繼而出的一段記憶性文

字里,我看到了斌斌的另類人生。

  斌斌所在的礁是南沙最南的一個礁:盛平礁。上礁時,大船只能在礁盤外錨

泊,甚至連錨都抛不了,因礁盤外一般水深幾百上千米,礁盤邊離礁堡有一公里

,其間水深只有1米左右,守礁的人員和物質只能由小艇像螞蟻搬家一樣運到礁

堡上。

  當最后一艘小艇終于離開華盛平礁,將斌斌和守礁者留在茫茫大海中唯一的

一個小支點上,斌斌看著戰友們離去的背影,使勁揮動著雙手,莫名的孤獨感陡

然襲來,瞬間便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而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轉身處,斌

斌遠遠地看著他們上了大船,自己迅速地上到了樓頂,目送著大船最后消失在藍

色大海的深處。

  樓頂在礁的最高處,是用水泥磚壘高達4米左右,面積在100個平方米的

基地,基地的上面修建了兩層基建面積爲50平方米左右的樓房,樓頂上有不同

口徑的機槍等武器。斌斌置身在樓頂上,有一種蒼涼的感覺。大海,斌斌童年無

比向往的藍色世界,今天終于和他融爲一體了,然而,卻有一種瞬間被海面腥氣

的風一下子吹翻的感覺。

  孤獨,強烈的孤獨,或許是守礁的日子里最難耐的心性之痛。在無法排解的

郁悶里,礁島上最新的信息來源僅僅通過電視和南沙指揮礁最大的志海礁而來,

由于大腦缺乏應有的信息刺激,加上受礁島活動范圍的局限,斌斌和守礁的官兵

釋放能量的慣用手段就是趕海,退潮時在珊瑚叢中找貝殼,抓魚。

  珊瑚有銳利的觸角,會恣意地刮破腳面,每次趕海回來,斌斌和官兵的腳上

通常會留下很多流血的傷口。斌斌初次看到這種情形,心里會酸酸的痛,然而,

久守的官兵一般都不把這當做一回事兒。他們似乎已經不知道疼痛的感覺,意識

和肉身在潛意識中處于麻木的狀態,斌斌甚至發現他們還會感到特別的舒服,一

種完全試的發泄后的快感。

  愛趕海的人,小腿上常會留下很多疤痕,斌斌曾經見到過一個湖南籍士官的

小腿,就像石斑魚一樣。在排解郁悶的日子里,一些人喜歡釣魚,用炸藥炸魚,

挖海蚌肉等,還有一些人喜歡做運動,對牆壁做持續的空手拳擊,以及俯臥撐和

引體向上動作等,再有一些人空對碧藍的大海歇斯底里地喊叫。

  這是一種生存的方式,在特殊背景下特殊人群的一種生存狀態。看到斌斌的

曾經,看到南沙的灘塗,看到藍色的大海,我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爲斌斌那

些守礁日子里的疼痛。

  我是一個情緒化的女人,會爲一切感動,爲一切悲傷,爲一切疼痛。我是雙

魚座,在所有流淚的日子里,我的哭泣總是有很多理由。回頭再望斌斌的時候,

我的淚眼中已經停留了更多的愛惜和仰慕。在斌斌潛在的人性中,那永遠不爲人

知的豐富與深刻的一面,真摯而熱烈地打動了我,在斌斌藍色睡衣的擁抱中,真

愛的感覺從心頭油然升起,我會在每一個夜晚,走進藍色,走進大海。

               (十四)

  在斌斌藍色睡衣的截面上,我開始看到深藍的海洋,我終于知道斌斌爲什麽

鍾情藍色,喜歡大海的底蘊。在斌斌童年的記憶里,應該有著一個專屬于碧藍色

的空間,他理應和任何一個同齡的孩子一樣,有一種對藍色天際的神往。

  斌斌,你是姐今生的海。我說。

  姐,過往的歲月。斌斌說,眼角同時閃過一縷笑紋。

  喜歡你的過去,喜歡你的海。我說。

  我是姐的一切。斌斌說完很快將藍色的睡衣舒展開來,並重新擁緊我羸弱的

瘦身。

  隨著期貨市場的風起云湧,斌斌開始調停大豆和小麥的合約,同時增加了主

要交易品種上海橡膠的合約。在盤面上,期貨的價格是大幅波動的,一會兒快速

上漲,一會兒急速下跌。由于是保證金交易,所以具備杠杆效應,風險和利潤都

大幅度增加。在斌斌的期貨世界里,放眼看斌斌,我就感覺斌斌是一個神。

  在認識斌斌之前,我不知道期貨概念的內涵和外延,按照字面的意思,就是

拿沒有面世的商品去做交易,誰做得夠膽大誰就做得最好。

  斌斌遵守嚴格的交易時間,每天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一點,下午兩點到四點是

他的準交易時間。在這個時間段,斌斌是貪婪和恐懼的代名詞,穩是思想,準是

策略,狠是手段,交易中的時機把握和不停的變換,一次次地將斌斌推向人性的

煉獄之中。交易流程后,斌斌往往很累,每每從分公司回到048客房,就有一

種靈魂的疼痛與身心的疲憊。

  我會在斌斌每一個來臨的瞬間,爲斌斌打開房間的門,然后將他的頭輕輕地

擁入我的懷中,摩挲在我尚未干癟的雙乳間,以憐惜的眼光看向他,給他溫暖的

感覺。

  每當此時,斌斌會瘋狂地掀開我貼身的內衣,甩掉胸罩,奮力地撕咬我的乳

頭,在紅色的乳暈下,留下斑斑的牙痕。

  不好。疼痛的時候我會叫。

  叫的同時,斌斌會一下子把我從門頭邊扔上床,如狼餓虎般地撕開我的內褲

,將他膨脹的聖物頂進那個囂張的張口。

  在持續的愛欲翻滾里,斌斌和我不知道疲倦,任這種物性的烈焰燃燒敦化自

己。我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饑餓存在于我的每一根靜脈里,我的靈魂和我的肉

身同時需要男人血性的滋養,每天,我靜守在048客房里,等待給我滋養的奶

茶男人。

               (十五)

  我是一個自戀的女人,我在乎自己的每一點感受。對于男人,我有更多的困

惑,更多的驚恐,更多的麻木。站在女人的視角,我看不清男人的真實面孔。從

小到大,父親告訴我,要好好讀書,要上大學。從丫到姑,母親告訴我,要好好

疼老公,要憐愛孩子。傳統觀念灌輸我,對于男人,要縱容,要放手,要遠望。

  我一直沒有機會去看清或者讀懂一個男人,我沒有聽從母親的教誨。老公是

我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走了又來,來了又走。當我確信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

什麽東西能夠讓我感動的時候,我便開始在文字里確定我生存的狀態。文字是我

唯一可以把握住的東西,行云流水之間,我的夢想,我的意識,我的疼痛,會隨

著文字一同喧泄流淌,除此之外,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應該保持其他的任何生存

狀態。

  對于男人,我有一種非本能的好奇心,和老公共同生活了十年,也隔著心幕

看了十年,在他始終緊閉的心房里,我最后丟失了自己,連自己是誰也看不清。

在和斌斌朝夕相處的日子里,除了那個圓形攝像頭是我一直懸浮著的心思,我對

斌斌已經有了一種日益留戀難舍的情愫。

  我經常想象著斌斌,在南沙那個無人的島國里,是如何排解來自心理和生理

的雙重擠壓的。

  禅。斌斌給過我一個字。

  空靈。我回答。

  于是,我回到斌斌的南沙,透過南沙灘塗的背景,解讀斌斌曾經的寂寞和孤

單。在斌斌那些關于南沙的美麗文字里,頻繁地出現一個單性的詞:禅。禅是佛

家很高的一種境界,在南沙那個相對封閉的島國,面對大海的空曠,洶湧,博大

和深廣,斌斌的修煉是否帶有一種荼毒生靈的無奈和終極。

  斌斌是作爲幫工人員前往南沙守礁部隊協助工作的,守礁官兵每三個月換一

次崗,而協助員要連續職守兩個班次,也就是六個月換一次崗。綜合補給的換班

船會將接班人員分別送到南沙的七個礁上,所謂的礁也就是一種在一般的情況下

,于漲潮時沒入水中,退潮時才露出水面的珊瑚礁,面積通常在10至上百平方

公里不等。

  遠離了親人,遠離了熟悉的生活環境,遠離了女友,上礁堡后,一種形式上

的習慣,嚴密地包裹著對于過往歲月的親切懷念。斌斌每天中午定時做功,在四

目緊閉中,打禅靜坐。

  濤聲依舊中,斌斌一半是人,一半是仙,獸性飄離在斌斌心性的界外,找不

到著落的臨界點。

               (十六)

  有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看著斌斌的石斑魚腿發呆,在那些深淺不一

的劃紋里,我努力破解著斌斌欲望疼痛的出口。

  斌斌的睡姿很特別,不是仰面朝天的那種,也不是卷屈如鈎的那種。斌斌喜

歡把他長長的臂彎撣在我裸露的雙乳上,膝蓋頂著我那個行云流水的張口。最初

的日子里,我不是非常習慣這個動作,在斌斌恣意的揉捏和摩挲中,我根本無法

進入安靜的睡眠。

  不要理我。在斌斌溫存的含化中,我忍不住會喊。

  要姐。斌斌不理我,繼續他瘋狂的撚動。

  我看著自己的乳尖漸漸變硬變紅,乳暈泛出米粒樣的星星點點,我感覺到張

口在持續的燥熱中如水般汩汩流動,意識的遠遊中,我緊緊地握住斌斌的聖物,

填進那個等待的張口。

  迎來送往中,斌斌會在聖水迸射的瞬間,將聖物迅速送入我的唇中,伴隨著

一陣連動的痙攣,一絲粘稠的液體噴灑在喉底。我找不到自己的感覺,窒息中我

會沖進兩米寬的浴池,洗去身外的一切。

  我一直不能用肮髒間或是下流這樣的字眼來形容斌斌,在斌斌所有的性行爲

的泛濫里,我唯一能夠用來解釋的詞是:心性。

  在心性使然的非正常狀態下,在南沙,在那個欲望找不到出口的地方,斌斌

僅僅依靠禅,就能輕易化解自己疼痛的欲望嗎。我不能想象,無法想象,難以想

象。

  在駐守礁堡的日子里,斌斌趕海時留下的石斑魚劃痕,僅僅略少于那個湖南

籍的士官。在禅聲依舊里,我看到斌斌的欲望同時在瘋長。

  南沙無小事,在牽動世人敏感的眼球中,南沙一直是一個帶有爭議的地方。

南沙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的領土,曆史資料也證實了這一點。南沙具有豐富的漁業

、礦産和油氣資源,許多西方發達國家紛紛投入大量資金,與南沙周邊自稱擁有

南沙主權的國家合作開發油氣資源。基于以上因素,南沙自然成爲世界普遍關注

的焦點,所有貪婪的眼光都聚焦在南沙這個敏感的觸角。

  在南沙,斌斌度過的並非是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置身在大海中,也就同時

置身于驚險。

               (十七)

  在南沙,有時是令人提心吊膽的,這主要在于礁堡的周圍經常有各種船舶經

過,空中不時地有不明國籍的飛機呼嘯而過,這些無時不在的危險無形中增添了

大海的遼闊和礁堡的單薄。

  白天,當某個小黑點首次出現在視野的界定范圍內,全體守礁人員仿佛接受

到了一個準備戰斗的命令,心弦也隨之縮緊。伴隨著小黑點的滾動漸近,斌斌的

心會跟著一點點往上提,在猜測中判斷著那個小黑點的性質,以確定其真實意圖

。如果是遠洋貨船或者漁船,斌斌那緊繃的弦會立即放松。如果是外國戰斗艦或

者國外武裝漁船,斌斌所擔心的一場可能的戰斗就會于瞬息間爆發。

  在南沙,外國戰艦經過時通常離礁堡很遠,一般不會對礁堡的安全造成威脅

;不過某國的武裝漁船卻是一個例外。武裝漁船的外表和普通漁船一樣,但其內

擁有輕武器,這些漁船往往是用來搞偵察的,常常令人防不勝防。

  在和平年代的人往往感覺不到面臨戰爭的危險,斌斌上礁堡后,雖然也接到

過無數次戰斗的命令,但是,因爲都是在訓練或者演習的情況下,一切盡管和真

槍實炮一個樣,但心理上的感覺就不會和真的戰斗來臨時相同。

  斌斌沒有經曆過戰爭。那天午后,當值班員象瘋了樣地跑來,用變音的聲調

向礁長彙報:有八條船,快到我們的礁邊了!斌斌聽后,當即就滾下了床。從窗

戶朝外望去,八條魚船正開足馬力,尾部拖著長長的濃煙,向礁堡方向急速駛來

  船上某國的國旗清晰可見,八條船分成兩列,成「二字型」排開。見此情景

,斌斌隨礁長迅速跑往房頂,礁長邊跑邊罵那個值班的:你他媽的個鳥,爲什麽

現在才報告?回頭再找你算帳!十秒鍾后,所有的守礁人員集中到了房頂最高處

  斌斌在緊張之余,覺得好奇好玩,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礁長一聲喝令,斌

斌意識到危險,馬上縮了回去。

  還好,漁船在礁堡邊逗留了幾圈,又順原路返航了。一場虛驚之后,斌斌俨

然經過戰爭的人,感覺在和平年代經曆這樣一種挨得著邊的戰斗,也是一種眼界

大開了。

  斌斌是一個不大善于言辭的人,很多時候,會保持沈默;除了做愛的時候會

很張狂,多數時間是個安靜的小毛孩。自從我入住048客房后,斌斌沒有改變

他的生活習慣,依然用他的「南蠻的星星」的網名和美眉聊天,不過,聊天的內

容已經有變,不會再向那些女人頻繁地放電。

  有一個你這樣的女人,一生就足夠了。斌斌說。

  姐會慢慢變老,不會給你很多。我說。

  我沒有期翼過斌斌給我任何形式上的承諾,能夠沐浴在斌斌藍色睡衣的氤氲

之氣中,我已經感到非常滿足,盡管我不能肯定這樣的日子會延續多久。

               (十八)

  我不能肯定自己,在這樣一種所謂的高齡,能有多少個夜晚,自己能夠持續

地重複幾次性事並等待數次生理上的高潮。

  二十幾歲的時候,我不喜歡做愛的感覺,在婚姻十年連續的義務里,我是老

公持續不斷的性器。在生殖器與生殖器的摩擦絞合中,我沒有愉悅,沒有快感,

沒有高潮。每天夜晚,我是一個待宰的牲口,拿自己的性器去頻繁地撫慰男人的

性器。

  相書上說,唇厚的女人性欲強。二十四歲那年,當我從沈睡的性意識中喚醒

,曾經無數次地空對鏡子,看自己唇的豐厚無邊。在淡紫色的唇線中,我唯一能

夠看到的是肉與肉的自然接觸和碰撞,除此之外,我無法看清欲與欲的連動膠合

和膨脹。

  在六十年代生人的這個特殊曆史界限上,我的童年和少年,乃至青年時期所

受到的性教育,僅僅來自于九十年代改革開放后,不斷翻版刷新的醫學生理書籍

。在深閨里閉門謝客羞答答地鋪展開來,心跳耳熱地和自己的每一個具體部位對

照,蒙蒙然中,也只有到了洞房花燭之夜,才在自己男人性器的頻繁攻破中,最

終茅塞頓開。

  四十歲前,我沒有體驗過性事的所謂高潮。在我看來,女人是感性的,女人

敏感于一切,同時又感覺于一切,除非這個女人決定把自己的性器當作自己用以

營生的手段,否則,正常情況下女人一般不會爲了做愛而做愛。純粹的做愛和奸

雞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脫離了愛的概念和內涵之外的一切性,說穿了就是野獸的

膠合。

  老公是屬于那種生猛的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時,我喜歡看書,喜歡寫作,喜

歡累死累活地在家里和單位之間忙忙碌碌,就是不喜歡上床。在夜晚暧昧的燈光

下,我驚懼于那種張口內壁來回往返摩擦的疼痛。那種蠕動,那種飽滿,那種填

充,都是一種心性的折磨。我沒有快感,張口的干燥更加劇了這種無奈的感受。

  不好,老公。頭痛欲裂的我會叫喊。

  馬上就好,老婆。老公說。

  在馬上的等待中,我往往要繼續堅持一個多小時的疼痛。

  我是老公床上的木乃伊,在做愛的時候,我會堅持關閉臥室那盞昏黃的燈。

我不希望老公看見自己的花容失色,看見他每天在和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的女人鸾

鳳顛倒是時候,和奸屍根本就沒有什麽區別。

  以爲一生就會這樣在疼痛中過去,在張口內壁來回往返摩擦的移動中,任憑

一個個軟的氣泡于瞬息間誕生,在形成一個個硬的氣泡后又于無望中寂滅。

  一直以爲,今生只做一個人的新娘,只做一個男人的女人,只在一個男人的

津液中停留。我不知道,斌斌的意外出現會打破這種可能一世的平衡。

  在斌斌的奶茶芬芳里,我看到了欲望的突起,在那個持續等待的張口里,心

與性的高潮在奔騰狂囂。

               (十九)

  斌斌是那種相對比較注重生活質量的人,包括性的感受。

  我沒有對斌斌述說過我的性欲望,以及性要求。在我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性

在更多的時候,有時就是本能的代名詞。

  俗話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雖然我沒有直接體驗過三十如狼的狼性

日子,但是,四十如虎的張狂卻持續地將我「始終做一個傳統中的好女人」的理

念推翻。

  當所有疼痛的感覺漸去漸遠,我無望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有效地遏制自己

性欲望的膨脹,在遠離老公的日子里,我的肉身始終處在一種持續的燃燒狀態中

,我知道了干柴的準確概念。

  當斌斌帶著他奶味的芳菲走近我,我終于蛻去了人性的外衣,任斌斌這把火

,瞬間將我的欲火點燃。

  我在八歲的時候,就有了性的意識,欲的初醒在緊跟其后的八歲半左右。那

時,我喜歡一個人躲在后院的小牆角邊,不斷地撫弄自己的性器,有時會把一粒

蠶豆或者花生米什麽的小巧玲珑的東西塞在那個張口里,享受一個人的快感。到

了十歲,就不再留戀這種兒童的遊戲了,夏天喜歡在一個人栓門沐浴的時候,將

陰戶抵在床角,在不斷的摩擦和痙攣中取得快慰。

  那個時候,其實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性,什麽是自慰,什麽是快感,只是朦胧

地感覺到這樣做的結果會非常舒服,有一種生理上的徹底放松,在那些孤獨的日

子里,這種偷偷的一個人的自戀與自慰,幫助我度過了其間的很多個寂寞的年頭

  我是班委,是紅領巾,是大隊長,語文成績是班上永遠的第一名。在成績和

榮譽面前,伴隨而來的是深深的罪惡感,我曾經想到過放棄,讓性自慰在潛意識

中遠離。然而不久我就發現,我根本做不到,盡管我有毅力保持自己在班上的權

利地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有了「也許我是壞女人」的潛意識。

  婚后,我曾經擔心過,這樣的自慰行爲是否會破壞和諧的婚姻生活,我甚至

反感兩個人的形影不離會徹底喪失我獨自自慰的機會。

  在婚姻里,我確實不知道女人的生理高潮,究竟應該用怎樣一個恰當的詞語

來表示。除了通過偶爾的自慰達到生理的滿足外,對于高潮,我只是停留在字面

的理解上。

               (二十)

  性書上說,女人的性高潮相對于男人來說,來得要緩慢些,多數時候會象一

壺溫吞水,在持續的高溫中久久不開,難以抵達那種鼎沸的及至狀態。

  我不知道,確切些說,除了多年自慰行爲給我帶來的身心愉悅外,我還真的

不知道女人的所謂性高潮,究竟是在怎樣一種銷魂的悸動中開始並結束的。在很

多時候,我只是把在性自慰過程中所産生的一切行爲快感,簡單粗暴地理解爲性

的高潮。

  小時候,母親告訴我,女孩子家要自愛自重自尊,所以在有限的視覺范圍內

,我連母親的胴體都沒有仔仔細細地端詳過。冬天和母親拎著大盆小盆去浴室沐

浴,擡眼望到的全是女人的裸身,乜斜著眼角去偷看,最后記憶中留下的也不過

是鳳毛麟角的片段而已,印象最深的一堆大豐乳和一叢毛草地。

  在我自身嚴密厚實的包裹下,我的欲望一直是隱藏著的。沒有人知道我,我

也無法知道別人。從我的眼睛里看世界是一片迷朦的霧,一襲昏天的沙。我一路

風雨飄搖地走過,在人生的每一個站牌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遇到我的

初戀情人,直到遇到我的老公,直到遇到我的奶茶男人。

  斌斌是那種足以煽情到及至的男人,我之所以陷身在斌斌的藍色睡衣的底蘊

里,部分原因也是受制于那聲「姐」的蠱惑。在048客房的那張奶茶色床墊上

,在屬于斌斌和我的那個初夜里,我的第一次性高潮終于在斌斌的奶味芬芳里激

情誕生。

  姐,你穿什麽內褲。斌斌說。

  斌斌,我是你姐啊。我說。

  斌斌輕含著我的白色乳罩,輕提起我的紅色內褲,一點點地移動至床尾,溫

情地匍匐過來。

  痛。我的眼里瞬間閃過老公的面影,記憶中迅速倒流起那種張口被聖物緊密

裹挾著的疼痛。

  姐,不會疼痛。斌斌說。

  本能中,我緊閉雙眼,隨著斌斌愛撫的不斷深入,我的肉身在一陣陣的電流

沖擊波中逐漸喪失了意識,我開始輕聲呼喚「斌斌」。斌斌很快將唇壓在我的唇

上,在舌的頻繁轉動中,斌斌的唇和我的唇膠合在一起。在津液流唇中,我的肉

身的快感全部聚集在兩片大小唇的周圍,所有燥熱也漫溢出來,我緊緊抱著斌斌

光滑的頸項,指尖深陷進斌斌的肌膚里,最后在一聲聲瘋狂的「斌斌,姐要」的

呼聲聯動中,把自己四十年淤積的潮情一起貢獻。

  這是一種完整的女人的生理及至,當所有快感聚集于一個頂端,器官的概念

模糊了,性意識散淡了,羞赧沒有了,剩下的只有一個局部的痙攣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