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罹難 [1/4]

姐妹罹難 [1/4]

                (一)

  七十年代,塞那河邊,一個替人畫肖像的華人畫家正坐在小廣場上等待著生
意上門,他六十多歲年紀,頭發已經花白,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得出他所經曆的滄
桑與潦倒。

  一個與畫家差不多年紀的華裔老人站在了老畫家的面前。

  「先生,您要畫像嗎?」畫家擡頭看著他,見他正愣愣地看著自己擺在身邊
的兩幅年輕的中國女子的肖像。

  「哦。」客人哼了一聲,被從沈思中喚醒:「這個,是你畫的嗎?」

  「噢,是的。」

  「是在法國嗎?」

  「不是,是在江西,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

  「江西?!」客人的眼睛一亮:「那,畫上這兩位模特也是當地人嗎?」

  「先生?」老畫家警覺起來。

  「太像了。」客人搖著頭:「不,不,不會是她們。」

  「您說是誰?您認識她們。」

  「她們太像我的兩位故人。可是……」

  「先生,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只怕……」

  「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真的太像了。請問,這兩位是您請
的模特嗎?」客人顯然十分不甘心。

  「不是請的,這兩張肖像我是在很特殊的情況下畫的。」

  「噢,那您知道她們的名字嗎?」

  「噢,年頭太長了,已經忘記了。我只記得她們是兩姐妹,那個姐姐當地可
是鼎鼎大名呢,她是個地方農民武裝的首領,好象是叫……」

  「石翠萍。對麽?妹妹叫石翠鳳。」

  「你,你怎麽知道她們的名字?難道她們真是你的故人?」

  「正是。」客人一把抓住畫家的手:「她們,她們現在在哪兒?」

  「我能問一下兒,您到底同她們是什麽關系嗎?」

  「這……好吧。說起來,我與她們當中的妹妹曾經有過夫妻之實。」

  「您,您就是那個……」老畫家愕然站了起來。

  「您知道我?」

  「她們后來怎麽樣,您不知道嗎?」

  「不知道。自從離開她們后,我再沒回去過。」

  「請跟我來。」他收拾起畫架,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客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畫家的后面。穿過幾條街,進了一座很舊的
二層樓。

  「這是我的家,請進來吧。」畫家把客人讓進房里,這是一套很小的房子,
低矮,黑暗,破舊不堪,看得出主人的生活境遇。

  「我沒有子女,老婆前幾年死了,就是我一個人過,太髒,太亂了不是嗎,
湊合著坐吧。」畫家說。

  「哦。」客人隨口答應著,但並沒有坐下,因爲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坐人的
地方。

  「您是想知道石家姐妹后來的事,對嗎?」

  「是。」

  「您請到這邊來。」畫家領客人進了另一間屋子,這里大約只有十米上下,
卻可能是整套房子中最整齊的部份。里面有一只大畫架,一張畫凳,周圍則都是
一疊疊的畫框,用薄布蓋著。

  客人一眼看到的,便是牆上挂著的一幅兩米多高的寫實油畫,名字叫《被處
決的姐妹》,背景是綠綠的荒草,前景是一輛中國舊式的木輪板車的前半部,車
上並排仰躺著兩個花季少女,畫面上只容下她們的上半身。她們的身體赤裸著,
潔白的乳房朝天挺立著,肩頭的繩索可心看出她們是被五花大綁著的,其中一人
的臉朝著畫面外,一從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觀衆,可不正是石翠萍。

  「這是我自己認爲畫得最好的一幅畫,從那以后,我再沒有畫出過一幅好作
品。」畫家說。

  「您是親眼看到她們死去的嗎?」客人顯然已激動萬分,聲音中帶著顫抖。

  「是的,她們死得很慘,也很令人佩服。」畫家說:「這麽多年了,我不知
道您對當年自己所做的,是否感到過后悔。」

                (二)

  客人的眼睛有些濕潤,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那還是四十幾年前,經過了五次「圍剿」,蔣總裁終于如願已償地將紅軍的
主力趕出了江西。爲了最大限度地消除共産黨在江西的影響,國民黨軍隊開始對
殘余的紅軍小股部隊、赤衛隊和遊擊隊進行圍堵剿滅。

  本著「甯可錯殺一千,決不放過一個」的原則,國軍在江西瘋狂屠殺,還鄉
團更是殘酷,他們的口號是「荒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連紅軍的家屬和過去
同紅軍走得近些的農戶都成了屠殺對象。

  石翠萍的家很窮,她父母只生了她們姐妹兩個。因爲養不起,翠萍從小被送
在山上的道觀里,跟著老道姑靜觀師太當徒弟,學了一身武藝。十五歲的時候,
她的父母雙亡,靜觀師太也死了,道觀中便只剩下翠萍自己。

  共産黨在江西鬧暴動,翠萍便離開道觀還了俗,跑到井岡山附近,參加了暴
動,並且很快就組織了一只農民自衛軍,自己提任了隊長,她英勇善戰,在當地
甚有威名。

  紅軍一走,自衛軍經過多次清剿,十去其九,被迫就地隱蔽起來。當地國民
黨政府一直對這個窮棒子心目中的女英雄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懸賞數百
通緝她。但石翠萍非常機智,加上窮人都設法掩護她,所以抓了一年,連個人影
兒也沒見到。

  這一陣兒,長橋鎮的小學校里新來了一個年輕的代課老師叫何昱。那是一個
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高高的,瘦瘦的,白淨面皮,一臉稚氣,謙躬有禮,不愛
言語,時間不長,鎮上的人就都喜歡上了他。

  別看這何昱的臉也說不上怎麽英俊,卻對女性頗具磁性,大姑娘小媳婦都上
趕著同他說話,連鎮上大財主何老爺的大小姐也時不時的往小學校跑,不過,這
位何老師對所有的女人都不感興趣,單單看上了一同人說話就臉紅的石翠鳳。

  也難怪,石翠鳳今年十七歲,雖然生于貧寒之家,卻是鎮上出了名的一朵鮮
花。自她父母死后,就搬到長橋鎮同舅舅張老憨在一起過,舅舅無兒無女,老伴
兒也死了,正好央親朋鄰里將翠鳳過繼了過來。

  本來張老憨並沒敢打何昱的主意,滿鎮的女人都盯著的男人,怎麽輪得到自
己這個窮家呢,到后來聽人說著,自己看著,那個后生真的對自己的養女有意,
這才動了心,央人去找何昱說合,想收個養老女婿。這何昱也是獨身一人,因爲
沒有落腳之地才到這里來代課,既然有了這等好事,怎能不答應呢,于是,很快
親事定下來,選個日子就成了親。

  石翠鳳是個羞羞答答的女孩子,鬧洞房的人一走,她就一直不敢擡頭。何昱
過來同她說話,她只低著頭「哼」,連句整話都不敢說。

  何昱也是個年輕人,一見翠鳳那個樣子,早被勾得欲火中燒,撲過去一把摟
住便親。翠鳳嬌羞地哼哼著,輕輕搖著頭表示拒絕,卻不反抗,更讓新郎官兒愛
得心癢難耐,笨手笨腳地解了她的紐扣,將那大紅夾襖給她脫下來,露出雪也似
一副香肩和被頂起兩個小山的紅肚兜兒。翠鳳羞得輕叫一聲,把兩手捂住了臉,
再不肯放開。

  何昱急不可待地脫了她的鞋襪,把她抱到炕上放倒,一邊輕輕解開她的肚兜
兒,一邊用嘴唇輕觸她的脖子,然后向下吻到她那兩顆尖錐狀的乳峰中間。她嬌
羞地喘息著,不住用「嗯……」的哼叫表示抗議,潔白的玉體上冒出了一層細細
的汗珠。

  他又用手隔著褲子輕撫她的雙腿,並慢慢滑向她的臀部,她哼得更強烈了,
並伴隨著身體微微的顫抖。他從她那瘦瘦的臀部移回來,重又撫摸她的大腿,並
深入到兩腿內側,慢慢向上滑移。

  「啊,不要。」她輕聲哀求他,得到的回答卻是褲帶的活結被拉開,大紅的
褲子被慢慢拉下去。

  他怎麽也不明白,這石翠鳳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整天爲生活而勞祿,風吹日
曬的,爲什麽不象其他窮家女兒那樣黑燦燦的,卻偏偏比那何財主的大小姐還白
淨,那一張俊臉除了兩頰淡淡的紅暈之外,就只剩下玉石一樣的潔白,而這嬌豔
的玉體上,更是又白又細,象是用香粉捏成的一般。

  他輕輕從她的乳房順著腹部中線吻下去,越過深深的肚臍吻到了她那拳頭大
的一絲黑毛中。她象個小老鼠一般輕輕抖動著身子,兩條玉腿伸得直直的,夾得
緊緊的,說什麽也不讓他打開。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說了半天好話不管用,
他便把手直伸進她的兩腿間。

  「哈,求求你,不要哇。」她吭吭著求他,最后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被他把
腿扒開,手指伸進了那令她更加戰栗的地方。

  她發現他並不象在外面那樣蔫兒。他不僅愛說,而且說得非常肉麻,非常動
聽,說得她感到抗拒他就象犯了什麽大錯誤似的。

  于是,她便放棄了一切抵抗,當他胸貼胸趴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把一雙緊捂
著玉面的粉臂伸出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她被他弄得渾身酥軟,再無力量掙扎,
下面流出愛液,把屁股下面弄濕了一小片。她感到那個從沒經曆過的硬東西強有
力地頂入自己的身體,撕裂了她那天然的防線,卻沒有感到多少疼痛。

  她始終是個羞澀的女人,雖然,每天晚上他都會把她整得象害了一場大病似
的,但除了洞房花燭的那頭三天,再行房的時候,她必是要他吹熄了燈才讓他脫
衣服。

  她很幸福,仿佛整個鎮子都屬于她了一樣,見到他總是帶著羞澀的微笑。她
也的確得到了整個長橋鎮,鎮上的女人都嫉妒她奪去了她們的偶像。

  他們成親有三個多月了,石翠鳳第一次沒有按時來月經,一家人都很高興。

  晚上掌燈后,翠鳳的表姐來串了個門,看見何昱,臉不由紅了一紅,坐了不
足一柱香的時間便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又是兩個月來的時間,翠鳳開始出現反應,肚子也多少顯出
來了。

  表姐又來了,還是晚上,還給翠觀帶來了幾件小孩兒的衣服。這一次何昱十
分禮貌地請表姐留下來坐坐,表姐說天太晚,得趕回去,不然婆婆會不高興。在
何昱的一再勸說下,表姐只喝了一杯茶,然后便站起身來。還沒有走出三步,突
然一跤跌倒,再叫什麽都不出聲了。

  「哎呀,表姐,表姐,這是怎麽了?」一家人都吃了一驚,急忙把表姐擡到
炕上,怎麽喊也不醒,掐人中也不管用,舅舅和翠鳳急得什麽似的。

  何昱過去摸了一把脈說:「我看她的脈不礙事的,別著急。你們在家好好守
著她,給她蓋暖和點兒,我去請個大夫來。」

  「伢子,我想起來了,這是她表姐從小落下的毛病,關系不大,你去黃家壩
子上請黃丈夫來,只有他能治她的病。」

  「哎。」

  何昱回來得很快,不過帶回來的不是黃大夫,而是中央軍。

  「不錯,就是她,石翠萍。」帶隊的一個軍官說。

  「你!你……」舅舅和石翠鳳又驚又怒地指著何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何昱扭過頭去,不敢看他們。

  「都帶走!」軍官說。

  年邁的舅舅懊悔地一拍腦袋:「萍兒,鳳我。怨我呀,都是我瞎了眼,把這
個畜生引進了家門,害了你們呀!都是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我跟你拚了。」

  舅舅突然回手抄起一根打柴用的沖擔,直向何昱打來,軍官手快,一槍把老
人打倒在地上。

  「舅舅,舅舅!」翠鳳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被士兵們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把她弄醒。」軍官指著炕上的石翠萍,她也已經被幾個士兵捆了起來。

  何昱走過去,用一個小玻璃瓶放在她的鼻子下面。

  醒來的石翠萍立刻就什麽都明白了。她憤怒地瞪了何昱一眼:「畜生,爲了
幾百塊錢,你竟然出賣自己的妻子!」

  何昱面色冰冷,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矛盾。

  石翠萍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那還等什麽?走吧。」說完,在數十名士兵的
監視下,昂然步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