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文工團員最後的下落 [1/2]

女文工團員最後的下落 [1/2]

  我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幾年前從湖南省公安廳副廳長任上離休,賦閑在家。老伴早已去逝,兒女們十分孝順,98年春天,他們給我報了去泰國的旅遊團,讓我去國外散心。沒想到這趟泰國之行竟揭開了壓在我心頭將近50年的一個謎。

  到泰國的頭兩天是在曼谷活動,在參觀完王宮、大佛寺,看過了人妖表演之後,團里的年輕人都由導遊帶著分頭去洗泰國浴、看更“刺激”的表演去了,我沒那份興致,就去酒店附近的鬧市閑逛。我對美食時裝、金銀首飾都不感興趣,只是留意這個熱帶佛國特有的文化特色。

  在一條大街的拐角處,我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只有一間門面、非常不起眼的小舊貨店,里面擺滿了不同年代、不同國家、不同質料的各種舊貨收藏品,不大的店堂里竟挂了半面牆的中國文革時期的毛主席像章。但店里最多的還是軍警題材的紀念物,不但有泰、馬、菲諸國軍警的舊式服裝、徽章,越戰時期美軍的舊軍裝、手表、徽章、名牌,還有中國曆代軍警的舊物,從北洋軍閥到國民黨軍,軍服、飾物居然十分齊全。

 最讓我驚訝的是這里竟收集了我軍從解放戰爭到建國後的全部軍裝、徽章、
  標致。我從軍十余年,從警三十余年,也沒見過這麽多樣式的軍裝。我興致勃勃地欣賞起店里的收藏,忽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一枚熟悉的白底紅邊胸章,上面一行筆力雄勁的小字:“中國人民解放軍第47軍”。
  47軍!這是我的老部隊,怎麽會有東西流落到這里?我不禁興致大起,我知道胸章背面應有單位和人名,有心探個究竟。我招呼店家,請他將胸章拿給我看。

  店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難得能講幾句簡單的漢語,當他把櫥櫃里的胸章拿出來遞給我的時候,我似乎預感到要發生什麽,心通通地跳個不停。胸章上有一些暗色的汙漬,背面的字迹已經模糊不清,但我靠著店老板遞過來的放大鏡還是認出了那兩行手寫的娟秀小楷:“文工團,袁靜筠”。

  轟地一聲,一股熱血沖上我的腦子,我的心跳快的幾乎要控制不住,兩耳嗡嗡作響,兩腿發軟,拿著胸章的手也禁不住微微發抖。店主看出了我的異樣,忙出來扶我在一張太師椅上坐定。像我這樣年過古稀之人,昨天的事情今天可能就已忘記,但近50年前的這幾個名字卻像刀刻斧鑿一般刻在我的腦子里,什麽也不能把她們抹去,她們是:肖碧影,47軍文工團政委;袁靜筠,軍文工團報幕員、歌隊演員;吳文婷,軍文工團舞隊演員;施婕,軍文工團編導、歌隊演員;林潔,軍部機要科機要員。

  她們是在近50年前發生的一宗無頭謎案中失蹤的5名女軍人。於1950年,當時我在47軍司令部作戰處任偵察科長。部隊自遼沈、平津、渡江戰役一路向南打下來,到49年10月解放了湖南全境。正當全軍秣馬厲兵,準備與兄弟部隊一同參加廣西、雲南作戰,追殲白崇禧主力之時,傳來軍委命令:47軍留駐湘西,剿滅土匪。
  當時湘西的局面確實非常嚴重,解放雖然已經幾個月,湖南境內的蔣軍主力也已被全數殲滅,但湘西山高水險,曆來是匪患叢生之地,加之蔣軍潰滅前在湘西留下了大量特務和武器,使湘西匪患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隨部隊進駐的土改工作隊不但打不開局面,而且遭受了嚴重的損失。大庸戰役之後兩個多月的時間里,進駐湘西各縣的地方干部和土改工作隊屢遭土匪襲擊,損失竟達數百人。而且每次遇襲幾乎都是被俘的男同志當場被全數殘殺,而女同志則被擄入山中匪巢受盡淩辱。

  最慘的一次是49年10月初,土匪黑老三率上千人的股匪趁夜突襲吉首縣城,當時部隊沒有經驗,最近的部隊離縣城也有50多里地,待部隊聞訊趕到,城里已是一片狼藉,正在開會的幾個工作隊的三十多名干部戰士犧牲,從47軍
  隨軍干部中派來擔任縣委書記的江蘊華大姐和另外4名女工作隊員、1名女衛生
  員被土匪擄走。

  江大姐是47軍政治部梁副主任的愛人,當時已有7個月的身孕。部隊反複追剿了幾個月,卻始終沒能抓住這股土匪。後來猖狂的土匪竟托人送來書信,要我們用煙土和彈藥贖人。我們原想將計就計,趁交換之機殲滅土匪,救出江大姐等人,不料土匪早有防備,看苗頭不對就溜掉了。

  第二天軍部馬廄房梁上發現吊著一個浸透了鮮血的麻袋,里面是一具赤裸的女屍,那是被俘的年僅20歲的女工作隊員梁霄。她死前遭受了長時間殘暴的輪奸,下身都腫爛了。從屍體情況看,她是在被塞進麻袋前剛剛被殺害的,土匪把她的衣服剝光(從身體的情況判斷,很可能被俘後就再沒有穿過衣服),用繩子把她的手腳牢牢捆綁在背後,然後用利刃活活將她開膛破肚。很可能當她被吊上馬廄的房梁時還沒有斷氣!麻袋里還有幾條軍用褲衩,上面都沾滿了血迹和粘糊糊的汙漬,經核實,那是被俘的幾位女同志的。

  部隊聽到消息都氣炸了,堅決要求蕩平匪巢。但土匪和幾位被俘女同志的蹤迹卻毫無線索,就在這時,氣焰囂張的土匪又托人送來了信,提出用500兩煙土和5萬發子彈換我們的5個人。軍區知道了情況,指示先把人換回來。我們依約把物資送到指定地點,第二天人被擡了回來,卻只有兩副擔架和一個小布包。

  打開擔架上蓋著的破布,同志們都驚呆了,擔架上是與江大姐一同被俘的19歲的女工作隊員小廖和年僅16歲的女衛生員小白。兩人都赤裸著身子,手腳被緊緊捆住,哭的死去活來。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信,信中說如約送還5人,除擔架上的兩個女兵外,另外3個人兩人在送回的女兵的肚子里,一人在布包里。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小廖和小白的肚子都微微凸起,原來她們在匪巢中被反複輪奸,懷孕已有4個月了。布包里是一個未足月的男嬰,看來一出生就死了。

  根據生還的兩位女兵的講述,她們被俘後馬上就被土匪糟蹋了。被俘的6名女同志中除江大姐外的5個女兵都是未婚,被分給5名匪首強奸了。隨後就是無休無止的輪奸,每天除了轉移趕路,只要一停下來馬上就會圍上一群匪徒,對她們進行殘暴的輪奸,每天至少要被十幾名匪徒淩辱。連懷孕7個月的江大姐也未能幸免,她最多時一天被30多個匪徒輪奸,十幾天的時間,已經7個月的孩子就小産了。這幾個月她們被輪奸的次數已經記不清了,只是聽匪首黑老三說,她們每人都至少被所有匪徒奸淫過一次。這次她們二人被送回,其余的被俘同志下落不明,她們只是隱隱約約聽說匪徒要把她們賣掉。此後黑老三股匪和江大姐等三名被俘女同志就再沒了消息。
  就在全軍義憤填膺之時,發生了一件更嚴重的事件:軍區文工團遇襲。

  那是50年春節,軍區文工團組成小分隊慰問各部隊,來47軍的小分隊共21人,爲安全計,軍里專門從139師抽調一個加強連帶電台隨他們活動。他們在47軍駐區活動了近一個月,總算沒有出現問題,到正月十五,他們到駐芷江的141師演出最後一場後就要回長沙了。正月十六一早,軍區文工團要到懷化去集中,按原計劃139師擔任護衛任務的連隊送他們到懷化後返大庸歸建。
  剛好那天早上141師後勤部要派人去懷化拉給養,文工團領隊考慮到芷江到懷化只有幾十公里、全部是大路、又是大白天,且有141師給養隊同行,於是與141師首長商量後讓139師警衛連直接歸建,他們與給養隊一同啓程趕往懷化。

  誰知這個消息被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敵特泄露給了土匪,文工團和給養隊走到中途,路已被土匪挖斷,他們下車修路時,埋伏在附近的大股土匪從山上蜂擁而出,將他們團團包圍。給養隊30多人雖有幾十只長槍,文工團也有自衛武器,但畢竟勢單力薄,擋不住幾百名土匪不要命的沖擊,人員傷亡慘重,最後只好退守路基下的一個山凹中拼死抵抗,等待援軍。

  駐懷化和芷江的部隊得到報警後從兩頭火速出援,但趕到出事地點後看到的是一幅慘烈的場面:文工團和給養隊的近60人全部犧牲,文工團的14名女同志中有5名是在戰鬥中中彈犧牲的,其余9人的中彈部位都在太陽穴,顯然是在土匪最後沖上來時爲不落在土匪手中而自戕的。就是這樣土匪也沒有放過她們,14名女同志的軍裝都被剝光,14具赤身裸體的女屍橫七豎八地扔了一地,幾個最漂亮的姑娘被割掉乳房,下身被插進了樹杈。還有兩個女兵下身一片狼藉,從現場情況看,她們落在土匪手中時負了重傷無力自戕,雖已奄奄一息,但還未斷氣,土匪就在公路上殘忍地輪奸了她們,她們是在土匪的奸淫中死去的。47軍因爲這個事件受到中南軍區的通報,141師師長被撤換。

  就在這個事件發生不久,47軍接到軍委命令,在湘西不按以往解放新區的慣例,由野戰軍留下種子部隊,交地方政府組建地方部隊,而是全軍6萬余人全部留湘西,軍部兼武陵軍分區,全力剿滅匪患。軍部接命令後立即作了部屬,軍部駐芷江,141師就近駐鳳凰;140師向南展開,師部駐錦屏;139師留駐北線,師部移駐龍山。

  爲避免再發生女同志被土匪擄去的慘劇,軍部硬性規定,地方工作隊中的女同志一律集中到縣城(均有營以上建制部隊駐守和電台聯絡),部隊師以下單位女同志的編制全部凍結,原編內的女同志一律集中到軍部司政後機關。師、團領導的愛人也全部集中到軍部分配工作,由男方到軍部團聚。

  命令一下,全軍帶著滿腔仇恨迅速展開剿匪作戰,在群衆的配合下,一股股土匪被剿滅,不到半年的功夫,局面有了很大的改觀,軍地女同志被俘、被擄的事件一次也沒有再發生。
  就在全軍爲剿匪的戰果歡欣鼓舞之際,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記的那是50年的10月2日,剛剛慶祝完建國1周年,作戰處正連續開會安排秋季剿匪作戰計劃,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
  那天剛擦黑,我們正準備去吃晚飯,軍部文工團的歐陽團長急匆匆地跑來報告:文工團肖政委帶著3個女團員去響水壩洗澡,到吃飯還沒有回來,派人去響水壩找,根本就沒有人。

  我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4個女同志在軍部附近失蹤,這怎麽得了!當時我們幾萬人駐紮湘西,生活條件十分簡陋,特別是夏天,人人都是一身汗一身泥,但沒處洗澡。後來我們偵察科堪察發現,沅水的一條支流白沙溪從軍部駐地附近流過,剛好在離機關駐地約一公里的地方形成了幾個淺灘,水流清澈,水深最深處及腰。經向軍領導請示,決定利用這幾個淺灘解決軍部機關洗澡問題。我們把最上遊、離軍部最近的響水壩劃爲女同志專用,與響水壩相隔約1公里的剪家壩等幾個連成一串的淺灘則歸機關的男同志和附近的部隊使用。當時這是全軍最好的洗澡設施了。

  爲了確保安全,尤其是響水壩的安全,司令部特意將軍部警衛營一連的駐地移到白沙溪的左岸山背後,使白沙溪這幾個淺灘成了軍部駐地的“內河”。就這樣我們還不放心,專門排了洗澡時間表和警衛方案,保證有人洗澡時就有人來警衛,只是響水壩的警衛放的比較遠,在山的背面。

  在如此嚴密的安排下,半年多來洗澡時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今天怎麽會出事呢?我和保衛科長匆匆商量了一下,由保衛科派人到軍部各機關查一遍,看肖大姐她們是否仍在營區,如確實不在,馬上報告軍首長,同時我帶領幾名偵察員到響水灘勘查現場。

  我們同時行動,我叫上幾名最得力的偵察兵員火速趕到響水壩,當時天已黑透,偵察員摸到水里和對岸都沒有發現異常,而我卻在右岸水邊一塊巨大的石頭下發現一小團衣物,打開一看,是一件沒有縫完的嬰兒服和一個白色的乳罩。

  我的心頭頓時一緊,我知道肖大姐有孕在身,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們今天可能確實來過這里,那就凶多吉少!但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部隊駐防後軍、師、團領導的愛人懷孕的不少,我命一個偵察員馬上去查今天下午輪到哪個單位的女同志洗澡,是否有人丟了這兩樣東西。偵察員剛走,壞消息就來了:保衛科長查遍了軍部各單位,肖大姐她們根本不在,而且失蹤的人不是4個而是5個,軍部機要科的林潔也跟文工團的人去洗澡了,也是下落不明。
  問題嚴重了,林潔是機要科的台柱子,掌握著大量的核心機密,包括軍區正在使用的幾套密碼。我們不敢耽擱,馬上向軍首長報告了情況,首長命軍部警衛營緊急出動在附近搜索,並電告141師馬上派出部隊封鎖方圓百里內的路口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