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芸 [2/3]

詩芸 [2/3]

  張楚就說,我怎麽你了?你告訴你姐姐你就來不了了。詩茗就說她是我姐姐
怎麽會不要我,不要的人應該是你。張楚就說你正巴不得呢。當張楚話說到這里
時,詩茗就半真半假地問張楚,我姐好還是我好?逢到這個時候,張楚心里一點
也不含糊,但說出去的話卻讓詩茗模糊不識。張楚說,她是你姐姐,你是妹妹,
這個次序你們生下來就定好了。詩茗聽了這話心里自然不高興,但又當不起真來,
就說這個跟那個有什麽關系?張楚就拐個話說,我怎麽會知道你好呢?詩茗索性
一句話捅到底,問,你要我怎麽樣才讓你知道好?張楚就說,這個你知我知,天
知地知。詩茗在電話里就笑罵張楚滑舌頭。但下次見了面,他們兩人把在電話里
說的話又都丟到一邊去了,所有的小故事重新開始。

  詩芸有次到外地出差,打電話告訴妹妹詩茗,說她在外過一宿,星期六回南
京。詩茗本來想等星期六再去她姐姐那里,可她在單位坐不住,想見張楚。星期
五晚上還是過來了。

  到了詩芸宿舍,她見張楚不在,就懶坐在床上沒心沒腦地看電視,等張楚來。
她心想張楚應該來,應該想到她會過來,她心里全是他。但等了好一會兒,張楚
還是沒有來,她心里開始亂了起來,電視看不下去,床上也坐不住了,一會兒看
看表,一會兒走到窗口向外看看。快到十點鍾時,詩茗這才發覺張楚肯定不會來
了,才想到下樓給張楚打個電話去問問他,來不來。張楚逢到詩芸出差在外,一
般不到詩芸那里去。他住的集體宿舍,那一層住了一半男的一半女的,大都是大
學畢業或者研究生畢業分配過來的。平時大家下班,湊在一起打牌下棋吹牛很熱
鬧。他在晚上找不到事做實在無聊時就到其他女同事宿舍里泡,那些女孩子有時
也到他宿舍里泡。張楚在單位里跟許多女孩子都是這種暧暧昧昧的關系,很投女
孩子心。這個星期五晚上,張楚沒出去,宿舍里就坐了兩個女同事,一個是計劃
處的,另一個是行政處的,她們對張楚都有點意思。張楚這會兒,懷里抱著吉它,
坐在床邊上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兩個女孩子一邊聽張楚彈吉它,一邊看
著張楚,心里不知不覺就飄了一層花。這時候,張楚的樣子最能夠打動女孩子的
心,他對音樂的投入以及他彈吉它的姿勢,什麽樣的女孩子都會被他迷倒。

  過了一會兒,樓下有人喊張楚接電話。張楚放下吉它,心想,一定是詩芸打
過來的。

  下樓去接電話,拿起聽筒一聽,卻是詩茗的。張楚心里盡管很高興,但也很
戒備。張楚問詩茗在什麽地方。詩茗一聽張楚這話心里就來了氣,心想,你張楚
跟我調鬧了這麽多日子,竟然不知道我現在在什麽地方!你張楚不知道你自己,
也應該知道我心里裝的是什麽啊。詩茗心里盡管這樣怨恨地想了,嘴上卻還是平
靜地告訴張楚說在她姐姐這里。張楚心里其實也明白,只是在這個時候裝傻。他
對詩茗不是沒有意思,但詩芸在他心里比詩茗重要得多,他甚怕自己邁錯了步子,
詩芸離開他。張楚聽了詩茗的話,就推說自己現在正陪幾個同事在玩麻將,走不
了,明天過去。詩茗沒等張楚把話說完就摔下電話,上樓坐在宿舍里生氣。張楚
放下電話後,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就上樓回宿舍。那兩個女同事還在,張楚就
陪她們聊天,盡談些人生風花雪月的事。那兩個女同事極喜歡聽張楚談這些。張
楚在談論這些時,時不時地夾些豔詞麗詩的句子,她們聽來就像是賈寶玉帶她們
穿過大觀園看山賞花一般,有一種美不勝收的感覺。張楚自己心里也很惬意。

  坐了一會兒,詩茗突然來了。詩茗一來,張楚先是怔了一下,但隨即就把心
放穩了,把詩茗介紹給兩位女同事,然後把兩位女同事再介紹給詩茗。那兩個女
同事知道是張楚的準小姨子來了,就主動告辭出去。同事一走,詩茗這會兒就有
些氣往上來了,心里想,好個你張楚,我要你來陪我一會兒,你謊稱陪同事在打
麻將,走不開,原來在宿舍里陪女孩子。再怎麽說,我是你小姨子,哪頭大哪頭
小哪頭親哪頭疏哪頭熱哪頭冷你好象都不知道,今天不能饒了你。詩茗想到這里,
不免一絲情恨給激上來了,臉往下一沈,對張楚說,你去把門關了,我有話跟你
說。

  張楚聽詩茗說這句話,一點也不馬虎,笑著對詩茗說,我這里人來人去的,
有人來喊開門,看到了還當我們在宿舍里干什麽的,話傳到你姐姐耳朵里更不好,
尤其在你姐不在的時候。我是很怕你姐姐的。這樣吧,我們出去走走,然後我送
你回去,明天等你姐姐回來了,我過去。

  詩茗原以爲這會兒張楚理虧,會聽她的,然後她再趁氣頭上壓壓張楚,看張
楚有何響應行動。她萬萬沒有想到張楚會這樣回答她,而且讓她想氣都氣不上來。
詩茗從張楚的平時言行里,一直認爲張楚肯定是那種偷野棗子吃的男人,這樣出
色的男人不會對她姐姐死心塌地。其實,張楚平時盡管跟許多女孩子有些情義相
投的樣子,心里有些念頭,但他並不敢和那些女孩子粘得太近乎,甚怕人家纏住
他,脫不了身;即使能脫得了身,讓詩芸知道了,他認爲詩芸肯定不會給他好果
子吃。說到底,張楚太在乎詩芸了,所以,他和詩茗的那番情義,也同樣不敢落
實到實處,只是找些性情上的愉快。詩茗聽了張楚這句話,恨恨地在張楚腰上用
勁揪了一把,歎口氣,心想,姐姐的戀人,還能怎麽樣?張楚心里當然明白。他
笑了一下,順勢伸手在詩茗頭上揉了一把。張楚自已不知道,這一下,差點讓詩
茗情暈在張楚的懷里。

  張楚現在即使不留詩茗的心,詩茗也已很難從張楚身邊走開了。這一點,其
實也是張楚最希望了,盡管他心里不十分明確這一點,但張楚骨子里卻有這一層
欲望。當張楚送詩茗快到了詩芸宿舍樓時,詩茗突然把身子避進一棵樹蔭下,對
張楚說,吻我一下。

  張楚萬萬沒有想到詩茗會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愣了一下,隨即心里想,
可能詩茗心口里一口氣還沒消掉,自然要得到一些小補償,回去可以睡個好覺。
張楚想到這里,就笑著拉住詩茗的手,然後把嘴就上去準備點一下詩茗的臉,就
當是平時兩人鬧著玩的。詩茗見張楚把嘴湊上來了,卻伸手把張楚的臉往外一推,
說,嘿,你原來就不是個安好心的東西。

  張楚一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詩茗卻已竄上來,摟住張楚的脖子,吻了他
一下,然後迅速放開他,快步跑上樓。直到她人影消失在樓梯口,張楚都沒緩過
神來,只留下她一襲衣香在月華里撞夢。小風靜靜,樹蔭依舊。張楚回去後,詩
茗留在他唇邊上的熱氣,讓他一夜都覺得唇邊上溫濕濕的。

  花開水流,故事依然。繁華悄靜里,梅花謝了又開又是一年。

  不久,張楚和詩芸很快結了婚。詩茗一氣之下,在單位談了一個研究生,而
且僅談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結了婚。結婚後,詩茗開始後悔莫及。她原本是賭
氣結婚的,哪知她的丈夫和張楚在一起時,講話總是不地道,疙疙瘩瘩的話有時
能在嘴上盤個半天。張楚心里因存著氣,有時還故意拿話讓詩茗的丈夫出些難堪,
來氣詩茗。到後來,詩茗到她姐姐這里來,都是一個人來,不再帶她丈夫來。尤
其是,詩芸若是在詩茗面前數起對張楚的驕傲來,臉上是越數越亮光。詩茗心里
恨恨的,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有一次,詩茗到她姐姐這里來,恰巧詩芸到郊區去察看一個工程項目,晚上
回不來,張楚單獨招待詩茗。兩人坐在桌旁喝酒、吃菜,話說了幾句,不免又勾
起了那夜親吻時的情形。詩茗心里恨張楚,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對張楚說出來,所
以就趁著喝了一點酒,滔滔不絕地對張楚訴起了心中的委屈,邊說邊責怪張楚,
說是他把她推出去的。張楚本來是軟腸子情種,況且對詩茗一直存有心念,他哪
經得起詩茗這般訴說,落了幾聲歎息,就把詩茗摟在了懷里。也像是一切水到渠
成似的,他們自然地一起上了床。最讓詩茗驚魂的是,張楚在床上極盡了細膩和
溫柔,讓詩茗享受了一次從未有過的蝕骨的體驗。而張楚也發覺,詩茗在那一刻
強烈的痙攣時,像是有無數只溫柔快樂的小手從里面伸出來,托住了張楚的身體,
讓張楚欲仙欲死。

  那天晚上,他們反反複複,一夜未眠。

  這以後,他們又設法歡聚了幾次。詩茗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張楚了,張楚同
樣也需要詩茗。詩茗很快離了婚。離了婚的詩茗,自然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張楚。